史萊哲林 VS 雷文克勞
I、比賽開場之前
Tag:三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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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萊哲林球員:穆魯諾、法因娜、伯特萊姆、凱蘇、祺、克蘿伊、麥斯
雷文克勞球員:沙婓爾、白靜、亞爾、依蕾托、格拉德、星期三、 雙足落地那一刻,地面微弱的震動如無力辯駁的怯弱聲息。或者應該說,自黑魔法防禦術課後,球隊練習也無助於麥斯回歸臨近比賽時應有的專注力,過去的兩個小時裡,他心不在焉地閃過博格的攻擊(這得完全歸功於新掃帚,他才能在博格離頭部三寸遠處──如此短促的反應時間內──猛然拉高掃帚,成功閃避攻擊,不幸的是這樣驚險的狀況發生遠遠不只一次),漏接了幾次快浮,當隊長宣佈練習結束時,他緩慢地落地,對被鉅細靡遺地指出本次失誤的口頭警告恍若未聞。
球員名單在前些日子才剛公佈,拿到新掃帚以來的第一次正式上場,原本應該要感到躍躍欲試才對,在空中馳騁如風,感受流線型對俯衝的助力,飛行時掠過耳際的氣流如針尖般劃過皮膚,那總讓他想起立於城堡深處迴廊底端,冷風穿蕩寂寥長廊的呼嘯,或許巨響轟隆壓過了他方雜音,可你又能準確辨別那經鋪陳後戲劇化轉折的嗚咽,聲線彎曲的弧度似乎能箍緊心臟,胸腔裡的顫動微弱地近乎止息,你會忍不住用右手緊壓住左胸,感受掌心底下存於體內的磅礡,如果不那樣做的話,在長廊底端的站立,或許會讓你以為自己並不存在。 握著冷涼的木質長柄,將掃帚放回收藏室,麥斯踏入交誼廳的虛浮腳步拖沓成一種漫步,直到被叫喚以前,他都沉溺在自己的思維宮殿裡──噢,理所當然是以加帝斯本家為藍本的建築,坐於鄰近後院的木質長廊上,將自己安放在最令人安心角落是否也是一種逃避。 「麥斯學長,」 就像是懸宕在空中流浪的風箏被猛然拽扯住一角,緊繃的張力凝縮成一線細絲,麥斯眨了眨眼,以一種可以被稱為禮貌性停頓的沉默等足一拍後,才微微傾下身,平視對方,「是?」 「比賽加油喔,我會在觀眾席為史萊哲林加油的!」精神飽滿的女孩揚起的尾音似乎注滿了活力。 彷彿是一種互相,麥斯在那一刻回想起自己在史萊哲林這年度的第一場比賽也是和諾拉說了類似的鼓勵(他沒有考慮到這對於諾拉而言或許是一種額外加諸的壓力)。 麥斯的唇角彎起了自己也沒有察覺的細微弧度,「那就麻煩諾拉了,」話語如一縷清風拂過耳畔,「希望是好天氣。」那是由衷的期望語氣──和新夥伴的第一次正式上場比賽,他是預期能讓它盡情發揮效用。 「我來幫忙祈禱大晴天!」似乎是想起了上次在暴風雨中進行比賽,女孩的神情有些黯淡,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就算是暴風雨,麥斯學長也一定沒問題的!」 被對方報以那種信心滿滿又毫無根據的信任,麥斯唇角扯出的弧度幾近柔和,逸出的喟嘆散盡風中,「你認為我無所不能的話,是不是我就得證明自己真的無所不能?」 「嗯?」女孩偏了偏頭,不是很能理解那種假設語氣的重覆句式,「學長的意思是,那對你而言也是種壓力嗎?」 他斂起笑意,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早點睡,晚安。」習慣性的揚起手,停在半空時稍稍停頓,而後收起掌心──他拍謝那和納特的頭顱時總是很順手。 朝諾拉輕輕點頭示意,麥斯走回寢室的步伐愈見沉穩。 「學長晚安!」在後頭問候的女孩雖然不能理解對方最後的語意,不過終究沒有放在心上,她還有其他的事物需要煩心,例如那封信。 ※ 『他說,他是該隱,殺兄弟者。』 『你有想過要怎麼辦嗎?如果見到那個人的話。』 血液煞那間衝上腦門,耳後熱得發燙,這個問句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 「我想──要他死。」 眼瞼瞬間瞠大,漂浮如鬼魅的墨綠床罩映入眼簾。麥斯瞬間翻身坐起,睜眼之前的最後一幕清晰地像是設身處地,「要、他──」他試著發出聲音,那低啞沒於喉頭深處的哽咽與夢境中鏗鏘有力的語氣完全兩異,究竟是沉睡多時沒有使用喉嚨而形成的暗啞,抑或是── 他根本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確定,以致於由喉頭擠出一個音節都像是要求沙漠擰出一滴水珠般費盡心力,「死(Die)。」拖長的母音氣若游絲。 「麥斯垂得,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室友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思慮,輕微的低血壓讓安奇的毫無血色的蒼白臉孔在夜半時分浮成一抹殘影,他矜持地掀被下床,不顧寒夜的濕冷,逕自走到書桌前,以魔杖驅使玻璃杯裡注滿清水,仰起喉頸嚥下。 「抱歉,」 麥斯無意識地盯著室友的舉動,像是毫無防備露出頸項這種事,他是不會這麼做的──而與其說安奇是信任他不會做些什麼,不如說是在自己寢室並不會考慮那麼多。 要在什麼處境之下,才會處處防備,不露出任合一點破綻呢? 要殺人的話,脆弱的脖頸一定很容易下手吧。 把握喝水或是刮鬍子的時機,那樣就行了。 ──不,到底在想什麼。 安奇亮起了書桌前的吊燈,翻摺書頁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寢室裡大得驚人,麥斯甚至能拆解聽見的每一絲轉折是出自於桌前少年指腹於書頁上摩擦的思慮,直到透窗而進的微光讓蒼藍色的絲被摺皺出如山谷溝壑的陰影,他瞇起眼,轉頭看向窗外。 天快亮了。 「你今天不是要比賽嗎?」室友平淡的提醒卻彷彿拍打他浮於平靜水面的意識,麥斯將唾液嚥下乾渴的喉嚨,試圖清出正常的嗓音(他顯然對於變聲期造成的改變已然習慣,能找出某種說話的方式讓嗓音不那麼’沙啞),「嗯,我起來了。」 他睡得不多,但或許是夢境的緣故讓意識高亢地過分,麥斯挺直背脊,忽略垂首時肩膀後方傳來的疲憊──那是來自身體對於睡眠時間不夠而行成的反動。簡單地梳洗之後,麥斯暗自決定提早前往球員練習室。 踏出寢室前,他回首對著在書桌前研究古代神祕文字的安奇交代,「我先走了。」 「可別輸了啊。」少年沒有抬起埋在書前的頭顱,他不甚在意地舉起手隨意揮擺,權當作是「我聽到了」的替代道別。 其實天空不算亮得完全,太陽尚未浮出山頭,僅只洩出它肯勉強施與的恩澤,麥斯握著自己的光輪掃帚,坐於獵場看守人小屋旁用以圍起南瓜田的籬笆上,一手搭於粗壯的木頭,一手搭著浮於肩旁的飛天掃帚,以一種絕佳的平衡感保持水平的坐姿,等待天邊的那一頭亮起。 上一個學年度,史萊哲林以三場全勝的氣勢拿下魁地奇盃的冠軍(他也從母親與外祖父那裡得到新掃帚作為獎勵),今年史萊哲林氣勢如虹,而說什麼,他都不會願意在自己手上輸掉球賽──只要他有上場的話。 闔上眼,將寒假時造成的衝擊,黑魔法防禦術上重整的思緒全數清出腦海,在即將比賽的前一刻,他不需要這些東西來干擾心神。 小心翼翼地在想像的視野中舖整一遍純白,用聖誕假期落下的白雪將世界填滿(或許還有返鄉時在活米村撞見諾拉母女所拿到的糖果),冰冷而毫無空隙。 張開眼時,正好迎接第一道陽光,金黃色的針尖刺入眼角,即使有些痛楚,他卻仍然不放棄直視自然的造物。 時候到了──麥斯握住掃帚,跳下籬笆,往球員休息室走去。 球員們陸續抵達,麥斯簡單地向祺點頭示意,便沉默地等待球賽開場,祺的神態悠然自得,自成一股飄然出塵的姿態。 麥斯沒有主動開口,在賽前若非必要,他很少說話。彷彿是一種沉澱與一種儀式,有些時候,你總會習慣遵循某些自我訂定的法則,依循慣例或許也能帶來鎮定與安心。 當瞧見第一次正式上場的克蘿伊和法因娜也出現在球員休息室時,麥斯基於關心靠了過去。比起克蘿伊的信心滿滿,法因娜便顯得有些躊躇,第一次總是會緊張。 「把他們都當成西瓜,」麥斯輕淺地掃過氣勢高昂的敵方,便收回視線,轉向惴惴不安的二年級生,輕聲安慰。 「西瓜?」少女頓了一下,而後堅毅地點點頭,大有凜然無畏的氣魄──如果是西瓜的話,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嗯,西瓜。」麥斯舉起掃帚握住,做出打擊揮棒的手勢,「像這樣用力打出去,」 「沒問題!」法因娜鬥志高昂地回應,戰火在少女的身上燃起,驅走了膽怯之心。 史萊哲林的球員們不久後便全到齊了,他們隨著黛安娜級長身後列隊進場,與雷文克勞的球員相互彎身敬禮,便等候著亞德勒教授的開場球。 嗶──── 尖銳的哨聲響徹雲霄,金探子率先竄出,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金黃羽尾,快浮被高高拋起, 麥斯跨上掃帚,抬手一拉,整個人頓時往上空竄升,迎風而立,翡翠色長袍在身後獵獵飄盪。 比賽開始!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