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萊哲林 VS 雷文克勞
II
Tag:四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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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過往,以銳利的刀峰切開空氣的哨聲長鳴,麥斯率先拉起掃帚盤旋於空,看似興致高昂。他不願承認有多少成份是想逃離那雙泛淚的眼眶,他無意如此,無意在對方身上加諸萬般苦痛,他閃身而過猛然竄來的博格──僅僅一瞬,蒼藍的身影便從他眼前縱身而過。 他停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轉身去追的姿態稍嫌狼狽,腦海裡停滯的齒輪緩慢地轉動,那是白靜,還是沙婓爾?飛行的同時近乎放空,僅能依循本能的追尋。 略嫌瘦小的雷文克勞精巧地穿過諾拉的防守,他追過去,不經意地掃過諾拉一眼,她正好選在此刻抬起頭,他毫無預警地對上那雙眼──倔強又脆弱,他何曾見過那樣的眼神,又豈非不明白那樣的眼神? 麥斯移開視線,往史萊哲林的觀眾席看去,即使學生眾多,他仍能清楚地捕捉到坐在觀眾席中間,以灼熱視線盯住自己及諾拉的那個人──別,別用審判者的角度來評判一個人的作為,我們本該不是同樣的立場,你就帶著你的立場你的體面和你的愛情,去寫一個快樂結局吧。 他硬生生掉轉掃帚,果斷放棄追趕已長驅直入禁區的白靜,他不確定夏莉是否能守住那一球,可如今,他已不再是那個會球球都傾盡心力去救的魁地奇球員,他只是個史萊哲林球員,一個會判斷追趕的效益與評估下一球落點的球員。 就像是你永遠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可能凡事完美,不可能全順你心,故缺憾和遺憾如影隨形。他最近走神的次數多了,許多時候是抽離了自己來評論自己,或可說是客觀,或可說是逃避,追根究柢──只是因為他怯於求證事實的真相,只是因為他無力去扭轉既定的命運,而為了對這樣的逃避負起責任,他所能做的僅只是正視自己「正在逃避」這個事實而已。 深吸一口氣,他一鼓作氣拉起掃帚,卻正好堪堪避過從身側擦過的安奇,紛亂的情緒影響了他的觀察力,只有身體最本能的反應來挽救相撞的悲劇。 一旦開始動搖,那暗沉的情緒便如影隨行,而魁地奇,顯然不是一個適合逃避事實的場所,於是接二連三的進球哨聲被一再吹響,不是屬於史萊哲林。 你到底在幹嘛! 原先以為不過是屬於心裡那道聲音,麥斯抬眼,卻看見室友朝自己瞪來的目光隱含責備。 心浮氣躁是沒辦法打好球的。 明知如此,卻沉不下心,他想那種純真而美麗的感情,有一個美麗的、他招惹不起的名字,有一個他的母親寧可用藥也要求得短暫虛幻的名字,有一個他的父親寧可死也不願褻瀆的名字,多麼可怕,如理智的崩壞,如赤足踏過烈火焚燒,他在經歷這一切之後,甚至是懼於踏入那樣的領域,對於那種無可駕馭的感情。 那種轉瞬而起的慌亂實際的反應在他的表現之上,輪到史萊哲林的球局,快浮由克蘿伊快傳到諾拉手上,她瞬間被依蕾托級長和沙婓爾同時夾攻,這時候非把球傳出去不可,而最適當的判斷就是傳給麥斯,她得傳球── 僅僅在遲疑之間,快浮轉瞬就被沙婓爾抄了過去。 兩次,史萊哲林已經有兩次將自己的球局拱手讓給對方。麥斯也顧不得再回頭去看那個女孩泫然欲泣的表情,所能做的僅只是補救和追趕── 然比起史萊哲林的混亂,雷文克勞在依蕾托級長的帶領之下,組成的鷹頭進攻陣形勢如破竹,朝史萊哲林的禁區而去,從其中的有條不紊就能看出雷文克勞的勢在必得。 只有一個方法能攻破這個陣型,但僅憑他一人是做不到的。 他看向同為追蹤手的克蘿伊,在那倔強的神情中看見了不願服輸的精神。忽然間,有一個聲音從心底響起,它說,麥斯垂得,你是四年級生,追蹤手裡年紀最長的那一個,別像個懦夫一樣,將失敗歸咎於情緒,讓感情阻遏你的判斷力,你要做的只是負起責任,即便要越過千山萬水,即便要踏過烈火煎熬,你既知說出口的話已無法挽回,便不該糾結於此。 錯誤既已造成,便別再回顧過去,人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上責任,後悔無濟於事。 那一刻,他回想起去年的比賽中,自己對頻頻失誤的蘭登說過的話,他說,「做一個史萊哲林。」 做一個史萊哲林。 沒有用處,沒有益處的感情與情緒,便該拋棄。此時此刻,他僅代表被選上的球員名譽,而不再是他個人的榮辱問題。那不就是他所擅長的嗎? 將情緒抽離而出,安放於儲存盒裡,以一種冷靜客觀的眼光來評判情勢,彷彿那些混亂的、猛烈的、能為此而殺人的感情,都對他毫無影響,彷彿那些情感都與他毫無牽扯。 某些時候,對於能夠這樣抽離的自己,麥斯曾有幾瞬之間能感覺自己與同儕的不同,一種未被了解的孤寂,一種打從心底泛出的冷漠,一種室外旁觀的超然,他見過情感豐富的痛哭失聲與開懷大笑,而在那麼強烈的情緒面前,他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沒辦法有那樣深刻的感情,或者說,無法暢意地表現出那樣強烈的情緒,他不明白這樣的自己究竟好與不好,可在此刻,他卻慶幸自己無法有那樣的情緒起伏(或者可說是表現不出的、體驗不到的情緒起伏),那將會使他抽離情緒的過程變得更加容易,評判情勢更加客觀,不受影響。 「嗶────」射門得分的哨聲劃破空氣,史萊哲林最終沒能阻止鷹頭進攻陣形,然而那一聲長哨也足夠麥斯收回與自我對話的思緒,他有了一些想法,一些戰術的攻略,他們演練了幾十次,不能在正式上場時失敗。 他得和隊友們談談──如果追蹤手不能實際意義地團結合作,該如何打贏這場仗。 「嗶────史萊哲林要求比賽暫停。」 彷彿聽見他的期望,那聲哨響來得如此及時,如乾旱驟降的大雨。他仰起頭,看見飄至頂上的雲層,再次感受到自己位於陰暗之下,亦無可辨,亦無可辯。 |